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我们全都需要有人注视着我们:要么是无数不知名的人的注视,要么是熟悉的眼睛的,要么是所爱之人的,要么是单纯存在于想象的彼岸之中的。

人物关系图

虽然充满的标题党的意味,但昆德拉对这个“轻”的把握真的是十分精准的——很少见的,开头3页就让我爱上了的。读了两遍,还是深觉自己还无法理解昆德拉。

《轻与重》从尼采的“永恒轮回”开始,我们和历史的和解,建立在轮回不存在的基础之上。永恒轮回的想法是最沉重的负担,但是,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越真切实在。

而后的故事好似专门为论述这一点而存在,叙述上相当克制,把够写一本书的内容框架式地放到一章里。托马斯是这轻与重的体会者,特蕾莎与萨比娜完全是对立的两极,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情妇,一个赋予了生命之重一个给予了生命之轻。特蕾莎的离去释放了托马斯的枷锁,但漂浮在空中的他只能独自品味思念带来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这种轻,同样是一种不能承受的自由,自由地让人失去了形状;离开了各种限制,何来得确定性?绝对的自由意味着要绝对地承受代价,承受自由带来的一切可能性。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我们习以为常的本质化规则、社会规范、伦理道德、宗教信仰,既是一种枷锁、一种束缚,同时也是一种保护和指引。

《灵与肉》,开头就坦白作者设计人物的原型,看得我头皮发麻,如此推诚布公教人怎么不爱?我太爱昆德拉去解释故事所具有的含义了!(虽说这个东西读者自己做比较好)特蕾莎为了证明自己肉体的独一无二,来和托马斯生活在一起,而托马斯滥交的行为直接抹平了她和其他女人的差异。在她的噩梦里,有一种力量叫她放弃灵魂,就这样堕落下去。

《不解之词》,假若人还年轻,他们的生命乐章不过刚刚开始,那他们可以一同创作旋律,交换动机,但是,当他们在比较成熟的年纪相遇,各自的生命乐章已经差不多完成,那么,在每个人的乐曲中,每个词,每个物品所指的意思便各不相同。

有个细节,是开头出现的“我”,这个我指代的就是昆德拉本人,他多年构思一个人物,才在某些时刻看清这个角色。你明明是最相信,最想赋予笔下人物真实性的人,却说出“作者想要读者相信他笔下人物确实存在,无疑是愚蠢的”,我哭死。

《伟大的进军》,提出了“kitsch,刻奇”这一概念。核心是一种神圣和卑劣之间的倒错,“上帝会拉屎吗”,这样一个比罪恶还尖锐的神学问题。上帝给人以自由,因此可以断言上帝不该对人类的种种罪行负有责任。但是粪便的责任,得由人类的创造者独自来承担。刻奇是对生命的绝对认同,是创造一个粪便被否定、每个人都视粪便为不存在的世界的美学理想。

不仅是美学,刻奇更是驱动了一切政治运动。一个政治运动何来广大的动员力?就是它呼喊着的口号唤起了人们心中的刻奇,鼓吹起人们朝着一个宏大而消灭了一切卑劣事物(没有善与恶的分别,只剩下善与更善)的政治理想迈进。

刻奇暗含了一种神秘色彩,刻奇作用的对象,比如书籍、诗歌、音乐,倘若它们的意义是可穷尽的、能被完全把握的,美感顿然消却。

人类逃脱不了刻奇,除非能够实现完全的原子化,把自己和同类及其生产内容隔离开来。

《卡列宁的微笑》,借弗朗索瓦·里卡尔一句话:“《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最后几页题为《卡列宁的微笑》的文字,曾使我,且至今仍令我感到炫目而又困惑。炫目之感来自于其文字的美,来自于其特有的语义与形式的完满。而正是从这种美和这种完满之中产生了令我深陷其中的困惑与不尽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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